有没有适合朗诵的散文?
- 提问者网友:送舟行
- 2021-04-10 18:16
- 五星知识达人网友:蕴藏春秋
- 2021-04-10 19:56
大海
轮船缓缓移动着,天也跟随着一起移动。这时候对海阔天空这个词才真正有一些理解。
风迎面吹过来,沁入心底,凉凉的,把酷暑的炎热一点点带走。海水卷起一层层浪花,那一朵朵浪花,就像欢快孩童相互追赶着,尽情的在浩瀚的海面上撒欢。风从远处带来了许许多多的尘土和污垢,肆意撒向海面,海浪把它们卷起,神奇的变幻出新的面容,而又保持着自己蔚蓝的颜色,保持着自己的美丽和干净。
海上常常飘来一堆堆浪渣,大海悄悄把它吞没了,毫无声息,仍然荡着微微的波,笑迎着飞来的一切。坐在轮船上,就像从海的头顶上经过,海水把我们托得高高的,欢欣鼓舞的把我们送过一程又一程,回过头马上又将自己被轮船揉乱的头发整理的顺顺滑滑,不留下一丝痕迹。安安静静的了望着天空。
百川向大海奔流,大海高兴的迎接着,挽着她们的手,欢快的向辽阔中心奔去,河水在大海中立刻有了一个博大的心怀。涓涓的溪流,日日夜夜想成为大海里的一员,因此向着大海终身奔流不息,是大海那无限的宽广产生了吸引力,让溪水那么执着。
大海接受着种种打击,接纳了无数的风风雨雨,经历了多少的历史的变迁,却没有留下任何历史的痕迹,没有留下一个人的脚印,她世世代代不变,年年月月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模样,坚持着自己的原则,用浩瀚的胸堂接受世间的千变万化、万事万物,用一样的眼光看着世间冷暖,用一样的脚步走过春夏秋冬。
经过大海时,眼望着海水与天相接的地方,你看,天是那样低,水是那样蓝,蓝蓝的海水就荡漾在心里,心跳缓缓的,悠悠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心中就像没有云彩的天空一片,宽了、静了,渐渐的觉得人活着是多么好。
从大海来到陆地,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人是那么和善,那么亲切,路边炸油饼的锅里,那黄澄澄的油饼在舞蹈,散发出阵阵香味,菜农们堆放在路边的那一框框蔬菜青翠欲滴,叶面上还滚动着水珠儿,充满了新鲜活力,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有意义。
辽阔的大海,真是魅力无穷,宽容就是这大海的胸襟,就是这大海的气魄,就是大海的灵魂。它接纳了世间许多的风风雨雨,它荡涤了一切想侵蚀她的尘埃污垢,始终用一面平镜对着每天都有千变万化的天空。
人生常常也会有很多的不如意,其实那一切的不如意,就像是海上的漂流物,接受它,容纳它,吞没它。能宽容一切,一切就改变了,一切就平静了,一切就过去了。
人生何必太苛求,珍惜了眼前的拥有,眼前的拥有就变成了一种享受。谅解了错误,错误不会回过头来再把你带走,宽容了别人也就宽容了自己。
人常常对着生活笑笑,生活也就常常笑对你。从大海上回来后,大海那辽阔气势常在脑海里闪现,面对大海,皱起的眉头慢慢散开。
樱桃之味
春有百花秋有月,春天的花事是四季中最为壮观的,不管是不起眼的野花,还是富丽堂皇的牡丹,都有其个性之美。这里要讲的是樱桃。樱桃的花是白色的,而且不张扬,开在绿叶间,花谢的时候,绿叶依然存在,为花的孩子——果实,遮风挡雨,继续奉献不可或缺的能量。
这是不是有点像我们的父母,假若一个不辞而别,匆匆踏上人生的另一征程,难么剩下的就是绿叶,为我们遮风挡雨,奉献一份力量。我记起了一篇散文,叫做《不当差的天使走了》,说是离异家庭里的单亲父亲为孩子任劳任怨,孩子大了,问起母亲的去向,他也只是说:不当差的天使走了。那大概是关于离婚的,最为美妙的答案。
春天一过,樱桃便成熟了,那时正是柳絮飘飞的季节,正是我们孩子刚刚换上短衣短裤的季节,也正是吃樱桃的季节。
樱桃熟了,红艳艳的樱桃点缀在叶间,一簇一簇的,好不惹人喜爱。我所在的城市是泰安,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也像我们这儿,春天时便能吃到樱桃,,红艳艳的樱桃为困乏的春季带来了一丝丝的爽意,有的樱桃还未完全成熟,看着只是半红,尝着也只是甜中有涩,就像我们弥足珍贵的青春岁月,和青春岁月里弥足珍贵的青涩爱情。未熟的爱情总是甜中带涩的,就像这未熟的樱桃。熟透的樱桃就很好吃了,一粒便是满口的清香,满口的甘甜,满口的清爽。熟透的樱桃也可以点缀在各种不同风味的糕点上,尤其是甜点,樱桃的点缀使这些美味的糕点愈加楚楚动人,惹人喜爱。这是不是像极了我们美妙的生活呢?樱桃就是那美妙生活里的一个小小的点缀,有了它的存在,生活才愈加动人。这樱桃,便是成熟的爱情,是地久天长的友情,是相濡以沫的患难情,是同甘共苦的夫妻情。
樱桃之美,在于它能点缀,它屈居于点缀的位置,扮演着并不重要的角色,然而等到这个位置占据了你的心思,等到这个角色深入了你的心灵,你就再也不会小看它们了,它们也就变的不可缺少了。
这是樱桃的聪明。
樱桃的聪明还不仅在于此,我记得儿时,樱桃熟时,常常会迎来不速之客,多是喜鹊,它们是抱着啄光全部樱桃的信念来的。
我记得一篇文章说过,一个地方的果农在柿子熟时摘光了所有的柿子,使得失去了食物过冬的喜鹊全部冻死了,于是第二年虫灾泛滥,柿子没了收成。得到教训的果农知道了喜鹊的重要,以后收柿子时会刻意留下一些,给喜鹊过冬用。冬天里落光了叶子的柿子树上挂着若干个熟透的柿子,也是一道奇异的风景。
我奶奶在收樱桃时,也会留下一些,给喜鹊等鸟类享用,我不知她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我们这儿的喜鹊冬天也有地方觅食,不至于饿死,奶奶对我的疑问有个很好很简单的答复:“给鸟儿们尝尝。”是的,给鸟儿们尝尝,让它们也尝尝这樱桃之味,这是一个不图回报的善举,正如佛祖所说:“不图回报的行善才是真善嘞!”似乎是济公的名言。那个疯疯癫癫的和尚,总能说出人们心底的秘密,总能让人最善的一面暴露出来,这是佛的聪明,是樱桃的聪明。
一棵枫树
不管是寂寂春花开满了厅堂,还是皑皑的白雪落满了大靴,我总能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想起那株绿色的枫树,在夏天的光和热里,在夏天的雨和风里,它尽情的舒展着枝叶,吸取着甘霖,尽情的生长,散发出勃勃生机。有时会有小鸟在上面鸣唱,有时会有清风吹过它的面庞,有时会有雨露点洒在它的身上……
有时,还有我们这些调皮的孩子,爬上了他的肩膀。
那是一棵种植在校园里的枫树,在夏天,它绿意盎然。没有人知道它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它想干什么,它只是伫立在风里,遥望我们在树下唱歌。
校园的天空总是宁静的,湛蓝如洗,瓦蓝瓦蓝的天空就如一块硕大的玻璃,当天空有一只鸟儿飞过,或是有一片白云飘过,那棵枫树啊,该是怎样的欢欣啊!
它昂着头,任身上的枝叶在风中唱着一曲不倦的欢歌,它昂着头,看着头上来来往往的云朵,和飞来飞去的鸟群——鸟儿是人间的天使,是树的伙伴,在树最为寂寞的时候,鸟儿会落在树的身上,对它耳语,告诉它发生在天边的故事,和云朵与太阳的秘密。
校内往往是书声琅琅,孩子们的读书声经久不息地回荡在校内,我想那棵树听多了我们的读书声,也应该胸有点墨了。如果这棵树有灵魂的话,它该会用它学过的词汇,来组成一首现代的小诗。
要来的终究会来,比如那一场对枫树来说无疑是生死玄关的事件,我家要拉一条用细铁丝裹着的电线,并且恰好经过那棵枫树,铁丝裹着的电线就这样紧紧地勒进了它的身体,可是它还活着。那根电线,被机车拉得笔直,经过那棵树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勒进了它的身体,然后在机车的拖动下,划破了它的表皮,它的血肉,勒进了它的身体。
在教室里上课的时候,我就一直在为它担心,我担心它会断掉,并结束一生的辉煌,可是,你知道,它没死。下了课,我就赶忙跑去看它,我看到那粗粗的电线深深地勒进了它的身体,我似乎听见了它疼痛的呻吟。
那个勒口,就在它的树冠的下面,紧挨着树冠,那条铁线,已经勒进了它的身体,如果它有血液,应该会淌出浓稠的鲜血!
我为它心疼,只是,我没说,事隔多年,我再次翻开记忆的相册,它那绿意盎然的形象依旧历历在目,如在昨日,我看着相册中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只有它,是那么清晰。
中学毕业后,我终于来到了大城市,看到了与山村不同的景色,我呼吸着充满铜臭味的空气,在车水马龙却又似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行走,这一切的不和谐,都会使我想起那棵枫树,那棵被电线勒进了身体的枫树。
我想它,可是我的枫树啊,你在遥远的彼方,会不会想我呢?我惦记着你,就像惦记着家乡的母亲,可是我的枫树啊,你可曾在艳阳高照的日子,把我轻轻地想起呢?
我疑心有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在呼唤我,呼唤我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因为我的根在那儿。那儿有我的枫树,我的乡亲父老。
可是,我能回去吗?我只能在城里,为了生存,为了微薄的俸禄,玩命的干活。我忙的像一个陀螺,我也只能像一个陀螺,否则我就没有立身之地。
那是一棵无花的树,它在风里看着我,看着我,看我如何逆流而上,寻找人生的意义。
我在成家之后,回到了那个小山村,我看到了久违的熟悉的面庞,可是我最着急看到的是那个枫树,那棵被电线勒进身体的枫树,我在山村的小山坡上将它展望,我看到了一颗顶着一片绿荫的树,它活得那么潇洒,那么自在。
那是一棵山里的树,那是一棵在我的心里扎了根的树,它在呼唤我,呼唤我,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我的枫树…… 、
一剪月光
文\雾湿楼台
或许,记忆里的许多事都会随着时光的推移而渐渐老去,就像老却在风中的一剪寒梅。它们开在寒风里,却不曾像我们懦弱的人类一样瑟瑟发抖过,它们只是在风中昂起头,笑对风雪。每每看到风中的一剪寒梅,我就会想起我并不灿烂的童年,我记得童年的色调是灰色的,可是爸爸妈妈教我要昂起头,笑对人生,于是那些不曾灿烂过的童年记忆,都被染上了浓浓的华丽的色调。
我最难以忘怀的,是关于窗子的那一剪月光。
我不知道最终还有什么能留在记忆里,并且在记忆深处熠熠生辉,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关于爸爸妈妈的记忆,是永远不会老去的。
风老莺雏,雨肥梅子,清风吹荡着我灰色的童年,所有的记忆都被打了包的封存的岁月的最深处,我只记得妈妈的笑脸,那样和善。我记得妈妈带我们下地做农活,那时妈妈是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她最为奢侈的一件衣物,就是呢绒料子的上衣,紫色,黑花,我依偎在妈妈身边时,就能感受到妈妈的体温。
我还记得幼小的弟弟蹒跚学步的情急,爸爸教他走路,他每走一步,爸爸都喜笑颜开,我不知道做爸爸是怎样的心情,我想我学步时,爸爸也是如此微笑吧。
弟弟的每一步,都似乎踩在爸爸的心上。当弟弟终于学会了走路,我不知爸爸妈妈是怎样的开心呢。
在农村,黄梅时节的雨能淋湿一个夏季。黄梅时节,细雨纷纷,在无边的黑夜里,我注视着妈妈的眼睛。妈妈的眼睛总是如星空一般明亮,如月光一般皎洁。
黄梅时节的雨,夹杂着凉爽的风,袭进了我们的小屋,我在门口,注视着门外无边的黑暗,我想我当时的眼神里应该有孩童应有的寂然,那是不识愁滋味的一双眼睛,那是未谙世事,不识人世间的艰辛的一双眼睛。与母亲的眼神截然不同的是,我的眼睛里总有一股莫名的忧伤。我总以为我来世间是来还债来了,我前生欠母亲的债,今生用一世的情来回报;我前生欠父亲的债,用一世的孝行来回报。可是上苍,我怎能回报呢?我分明又欠下他们的债了!
那似乎又是来生的债,需用来生的一世情来回报。
我的眼睛里,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而母亲,总是胜券在握。在我在门口彷徨时,她只是对我说,安,关紧门!仅此而已。然而仅是这一句话,却让我一生都无以为报了!母亲呵,若有一日,我真的长大成人——我不知我何时才能长大,何时才能在母亲的眼睛海之外游走,我若真的长大了,我想我要怎样回馈母亲?我希望那时,我的眼睛里,也能含着母亲的笑意,有母亲微笑的影子。
父亲的笑,总是玩世不恭的,我以为,父亲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计较一些琐事,在农村,当第一台相机出现的时候,几乎每一家都照了相。照片里,爸爸的笑容依旧是飘渺如烟,时隔数年,我依旧能感觉到爸爸在镜头前难以抑制的欢愉,我看到爸爸的腋下,左边是我,右边是哥哥弟弟,他们都在微笑。
那天,黄梅雨下得格外的大,妈妈关窗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妈妈倔强的眼神。第二天,雨住风收,小鸟鸣唱,有一只黄色的鸟儿,大概是黄鹂吧,飞过了我们院子的上空,我知道,它应该是看到了妈妈的眼睛,那是一双不被世人所理解的眼睛,那是一双看着孩子时才流露出最动人的温暖的眼睛。
我一世都不会忘记的。
当天,月儿格外的圆,我关了门之后,就上床睡觉了,我睁着眼睛,看着灯光里的妈妈,心里的温暖无以复加,我不知什么是最美的温暖,我只知道母亲的爱是一世都难以偿还的。为此,我常常在心底深深地忏悔,为母亲的爱深深地忏悔。
然后我看见,黄梅雨之后的月亮,在妈妈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就像被剪断的一抹影子。在窗户的玻璃上,它也一闪而过,就如被剪断的一抹寒光。
黄梅雨
黄梅时节的雨,淋湿了我的夏天。我依偎在门边,等待妈妈做完农活回家。
到了晚上,一灯如豆,我看着妈妈的昏黄的灯光里认真地缝补着的样子,感到莫名的安全。我记起了一个清洁工说过的话,那时有人问他,温饱之后最想得到什么,他回答说:“安全。”是的,安全,雏鸡在母鸡的翼下,会得到安全感,一切的小生命在母亲的卵翼之下,都会得到安全感。只是等我们渐渐长大,得到了一些东西,比如青春、美丽,然而也会失去一些东西,比如安全感——那只有在母亲的怀抱里才能得到的感觉。
黄梅时节的雨,淅淅沥沥地,绵绵不绝地,下着,下着,临睡前,妈妈对我说:“安,关紧门。”于是我起床,到门边,我看了一样门外,无边的黑,黑夜似乎是一个大蒸笼,把一切都包围了进去。我听不到鸟鸣,听不到雏鸡的呢喃,只有雨声,沙沙。
我伸手,便有雨点儿落到我的手里,我收回手,接着微弱的烛光,看到手心一点静谧的湿润。那年,我大约七岁。
七岁的雨,黄梅雨,淅淅沥沥,淅淅沥沥,不停地下着,下着。我看着门外无边的黑暗,感到生命里头一次涌进了一丝丝的无助。
“安,关紧门。”是妈妈的声音,我听到了,我又一次探出手,接了一些雨点,就收回手,也不再看,关上了门。
关上了门,一切就都被关在了门外,无边的黑暗,七岁时的黄梅雨,还有那一丝丝的无助,一切的一切,都被关在了门外。在屋里,是一颗昏黄的烛光,火焰在微弱地跳动,跳动。我看见妈妈的脸,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地安详。是的,那是我七岁时的黄梅雨,七岁时的黄梅雨,淋湿了我年少的心。
雨中,一切都那么静谧,我们的小屋,在雨里应该是一道别样的风景,纸窗透着灯光,门的缝隙漏出几丝烛火,在静谧的夜里,显得那样安详。
我依偎在妈妈身边,她不知道我刚才有怎样的彷徨,就像独自一人彳亍在悠长的雨巷,没有人作陪,我看着妈妈慈祥的面庞,年少不知愁为何物的我,在烛光里渐渐睡去,梦里,那点烛火一直在静谧的雨夜里,茫然地跳啊,跳啊,那是一曲生命的礼赞。
那夜的烛光
今夜,明月东升,照亮了大地,给大地带来了光明。彼时,无月,只有红色的烛光,照亮了我幼年的心。
那时,我还不知世上有一个词叫做“烛影摇红”,我只知道,那天红色的烛光,映红了妈妈的脸,映红了我年少的心。
我怎能统计出世上有过多少赞美母亲的诗篇,我只知道母亲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是世上最美的女人。那夜的烛光,在停电的晚上,不停地跳动,抖动的火苗,述说着一个平凡的故事。我知道每一个平凡的故事背后,必定蕴藏着不平凡的人生,正如平静的水面,下面往往是汹涌的暗流。静水流深,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看着妈妈的眼睛,像夏夜的繁星,熠熠闪光。最亮的那颗星,应该就是妈妈的眼睛吧。
那夜,红色的烛光,在我单调的生活中,烙下了一个不灭的痕迹。我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事都会在你心上留下痕迹,“水流犹有迹,风过了无痕。”此言得之。人们常说让往事随风,不是没有道理的,人的心毕竟是脆弱的,是不堪重负的,我记得古文里记有一种叫做蝜蝂的小虫,它背着一生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东西,并往高处爬,只是东太多,所以爬得太慢,最后竟然摔死了。
可是飞蛾就不同。有人希望透过水蛾的翅膀发现生活的奥秘,我却不能发现。我只是看着那夜在烛光。那夜的烛光,透过一层薄薄的红纸盈满了一个小屋,那个小屋,是我和妈妈的住所,另外还有我的两个兄弟,他们都已沉沉睡去,并在做着好梦。我仿佛看到他们在梦中的微笑。
有一只飞蛾,从窗外飞了进来,径自飞向那盏红色的烛光,若不是有纸罩挡着,它怕是就会一命呜呼了。我为它幸叹。
妈妈驱赶着那只飞蛾,让它飞出窗外,然后继续做自己未完的工作。
今夜的月光,照亮了今夜的黑暗,我知道,妈妈在天上看着我。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每一个子女永久的悔恨。母亲的笑容,如同今夜的月光,照亮了我灰蒙蒙的心。
十年后的今天,我隔着十年的光阴,如同隔着几层磨砂的玻璃,来看那夜在烛光。那夜的烛光,也隔着十年的光阴,如隔着几层玻璃,暖暖地照到我的心里来。我的脸,又一次被烛光映红了,那是十年前的烛光,它在岁月的深处,摇曳着,摇曳着,不停地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你是一个寂寞的花架 文 / 雾湿楼台
你是一个寂寞的花架,我知道,那是你多年的习惯,在每一个早春时节,搭一个漂亮的花架,然后在花架的脚下,种下孩子们爱吃的黄瓜或是豆角,然后任春风吹拂,吹拂着这寂寞的花架。寂寞的花架,因了你的到来而不再寂寞。
而今,您已是满头银发,然而您还是固守着那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在早春时节,搭一个寂寞的花架。
春风似乎能吹老燕子的雏儿,让它们在蓝天里尽情的翱翔。春风吹着它们的羽毛,于是羽毛渐渐丰满,它们开始搏击长空。可是,这样的事实,是不是对老燕有些残酷呢?新燕长大,开始搏击长空,在空空的巢里,只余下两只老燕,扼腕叹息。可是,我想它们并不后悔,因为孩子们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天空,它们应该飞走,应该找寻属于自己的未来。您也是如此,即便是对着空空的家,也一样有着欣慰,因为孩子们都长大了,成家了,这是对母亲最好的回报。
对孩子们而言,您也是一缕不绝的春风,在您的抚养下,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并且走上了工作岗位,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在各自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了不平凡的业绩。
可是,到头来,您却成了一个寂寞的老人,在早春时节,新春刚过,孩子们就走了,您又陷入了深深的寂寞。陪伴在您身边的,只有一个寂寞的花架。
奶奶,如今我来看您了,看你满头的银发在风中翻飞,您到村口迎接我,让我受宠若惊。我那时不知道您的苦衷,我只知道您的孩子都还孝顺,能给您一笔丰厚的生活费,可是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您是一个寂寞的老人,需要儿女绕膝,需要子孙满堂。您希望孩子们守在您的周围——“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这才是您想要的生活。
可是,谁能给您?
只有一个寂寞的花架,在春风里静静地开花,在夏雨里舒展着枝叶,在秋光中结出丰硕的果实——然而却没有人陪您采摘。
奶奶,我来了,我来了,我会多住一些时日,让您不再寂寞。可是我走之后呢?谁来陪您?
我看着那个在早春的晨风里舒展枝叶的花架,静静地笑了,然而偏偏有两行泪水,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下来,静静地,静静地,我知道,那两行泪水,是为您流的。
- 1楼网友:十年萤火照君眠
- 2021-04-10 22:43
合 欢 树
10岁那年,我在一次作文比赛中得了第一。母亲那时候还年轻,急着跟我说她自己,说她小时候的作文作得比我还要好,老师甚至不相信那么好的文章会是她写的。“老师找到家来问,是不是家里的大人帮了忙。我那时可能还不到10岁呢。”我听得扫兴,故意笑:“可能?什么叫‘可能还不到’?”她就解释,我装做根本不在意她的话,对着墙打乒乓球,把她气得够呛,不过我承认她聪明,承认她是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女的,她正给自己做一条蓝白花的裙子。
我20岁时,我的两条腿残废了,除去给人家画彩蛋,我想我还应该再干点别的事,先后改变了几次主意,最后想学写作。母亲那时已不年轻,为了我的腿,她头上开始有了白发。医院已明确表示,我的病目前没法治。母亲的全部心思却还放在给我治病上,到处找大夫,打听偏方,花了很多钱。她倒总能找来些稀奇古怪的药,让我吃,让我喝,或是洗、敷、熏、灸。“别浪费时间啦,根本没用!”我说,我一心只想着写小说,仿佛那东西能把残疾人救出困境。“再试一回,不试试怎么知道会没用?”她每说一回都虔诚地抱着希望。然而对我的腿,有多少回希望就有多少回失望。最后一回,我的胯上被熏成烫伤,医院的大夫说,这实在太悬了,对于瘫痪病人,这差不多是要命的事。我倒没太害怕,心想死了也好,死了倒痛快。母亲惊惶了几个月,昼夜守着我,一换药就说:“怎么会烫了呢?我还总是在留神呀!”幸亏伤口好起来,不然她非疯了不可。
后来她发现我在写小说。她跟我说:“那就好好写吧。”我听出来,她对治好我的腿也终于绝望。“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文学,跟你现在差不多大的时候,我也想过搞写作。你小时候的作文不是得过第一吗?那就写着试试看。”她提醒我说,我们俩都尽力把我的腿忘掉。她到处给我借书,顶着雨或冒着雪推我去看电影,像过去给我找大夫、打听偏方那样,抱了希望。
30岁时,我的第一篇小说发表了,母亲却已不在人世。过了几年,我的另一篇小说也获了奖,母亲已离开我整整7年了。获奖之后,登门来访的记者很多,大家都好心好意,认为我不容易。但是我只准备了一套话,说来说去就觉得心烦,我摇着车躲了出去,坐在小公园安静的树林里,想:上帝为什么早早地召母亲回去呢?迷迷糊糊的,我听见回答: “她心里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我的心得到一点安慰,睁开眼睛,看见风正在树林里吹过。
我摇车离开那儿,在街上瞎逛,不想回家。
母亲去世后,我们搬了家。我很少再到母亲住过的那个小院子去。小院在一个大院的紧里头,我偶尔摇车到大院儿去坐坐,但不愿意去那个小院子,推说手摇车进去不方便。院子里的老太太还都把我当儿孙看,尤其想到我又没了母亲,但都不说,光扯些闲话,怪我不常去。我坐在院子当中,喝东家的茶,吃西家的瓜。有一年,人们终于又提到母亲:“到小院子去看看吗?你妈种的那棵合欢树今年开花了!”我心里一阵抖,还是推说手摇车进出太不易,大伙儿就不再说,忙扯到别的,说起我们原来住的房子里现在住了小两口,女的刚生了个儿子,孩子不哭不闹,光是瞪着眼睛看窗户上的树影儿。
我没料到那棵树还活着。那年,母亲到劳动局去给我找工作,回来时在路边挖了一棵刚出土的绿苗,以为是含羞草,种在花盆里,竟是一棵合欢树,母亲从来都喜欢那些东西,但当时心思全在别处。第二年合欢树没有发芽,母亲叹息了一回,还不舍得扔掉,依然让它留在瓦盆里。第三年,合欢树不但长了个子,而且还比较茂盛。母亲高兴了好多天,以为那是个好兆头,常去侍弄它,不敢太大意。又过了一年,她把合欢树移出盆,栽在窗前的地上,有时念叨,不知道这种树几年才开花。再过一年,我们搬了家,悲痛弄得我们都把那棵小树忘记了。
与其在街上瞎逛,我想,不如去看看那棵树吧。我也想再看看母亲住过的那间房,我老记着,那儿还有个刚来世上的孩子,不哭不闹,瞪着眼睛看树影儿,是那棵合欢树的影子吗?
院子里的老太太们还是那么喜欢我,东屋倒茶,西屋点烟,送到我跟前。大伙儿都不知道我获奖的事,也许知道,但不觉得那很重要,还是都问我的腿,问我是否有了正式的工作。这回,想摇车进小院儿真是不能了。家家门前的小厨房都扩大了,过道窄得一个人推自行车进出也要侧身,我问起那棵合欢树,大伙说,年年都开花,长得跟房子一样高了。这么说,我再看不见它了。我要是求人背我去看,倒也不是不行,我挺后悔前年没有自己摇车进去看看。
我摇车在街上慢慢走,不想急着回家,人有时候只想独自静静地待一会儿,悲伤也成了享受。
有那么一天,那个孩子长大了,会想起童年的事,会想起那些晃动的树影儿,会想起他自己的妈妈,他会跑去看看那棵树,但他不会知道那棵树是谁种的,是怎么种的。
史铁生的散文
- 2楼网友:有你哪都是故乡
- 2021-04-10 2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