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看待少年儿童进行文学创作这一社会现象
- 提问者网友:王者佥
- 2021-05-09 18:40
- 五星知识达人网友:逐風
- 2021-05-09 20:04
由此,儿童文学评论界和理论界的集体困惑是,儿童文学的评价标准是否应随时代的改变而改变,市场应不应该成为其中的重要指标?
至今,无论是成人文学界还是儿童文学界,这个问题仍未有普遍被认同的答案。有学者认为,衡量一部儿童文学作品的价值,与发行量无关,只与其文学性的实现程度有关;也有学者认为,任一时代都会孕育代表其时代特征的文学作品,儿童文学概莫能外,市场接受度也应该成为评价标准之一。
无论如何,市场化时代虽然为儿童文学提供了开放性的文化空间,但依然无法逾越文本作为意义存在的底线,在对优秀的儿童文学文本的评判上,专家们还是达成了一致。
秦文君认为,儿童文学能多一些爱和童趣当然好,可是那也不是一味走浅,变轻,因为文学还是要富于艺术灵性,有人世间的冷暖,有人类的道义和情感的,它的职能还是用艺术之美感动儿童。秦文君承认,写儿童文学是要比写成人文学要轻灵,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是简单,而是需要看透那些厚重的东西,把它羽化为一些很轻灵的东西来描述,是“轻得”又“重得”,是深又是浅。
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儿童文学也“不必朝成人文学相同的生活题材与艺术范式靠拢”。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王泉根认为,儿童文学应在生活真实的问题上与成人文学拉开距离,远离暴力,远离成人社会的恶俗游戏与刺激。“前苏联作家同时也是杰出的儿童文学作家高尔基说过一段深刻的至今依然引人深思的话:‘儿童的精神食粮的选择应该极为小心谨慎。真实是必须的,但是对于儿童来说,不能和盘托出,因为它会在很大程度上毁掉儿童。’”但王泉根同时表示,“远离恶俗游戏与刺激”,并不是说儿童文学可以回避真实的对象世界的现实社会人生,对儿童进行“瞒和骗”,苦难与恶俗、诈作、暴力等虽然都是尘世的真实,但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苦难是人生的无奈、不幸,需要同情与拯救,而恶俗、诈作、暴力则是人世的污秽与脓疮,需要彻底抛弃与割除。
至于何为儿童文学的“轻”和“浅”,王泉根提出需要具体分析。比如,“有论者抱怨儿童文学审美创造的典型化不够,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一些类型化人物,认为这是儿童文学‘浅’‘薄’‘缺乏深度’的重要原因。也有论者把典型化视为艺术的儿童文学,给类型化贴上通俗儿童文学的标签,我则认为,低龄孩子的文学阅读需要的正是那些个性鲜明、特点突出的类型化形象。”王泉根分析,对于具有“具体运算阶段”思维能力的小学校儿童而言,他们的思维水平也还没有进入足以做出高度抽象的逻辑判断、进行自主反思的层次,对他们来说,文学作品中的成长、快乐、幽默、幻想、探险、寻秘、游戏等是具有无穷的艺术魅力的,这些孩子需要的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正是个性鲜明、特点突出、使人过目不忘的类型化形象。
也有研究者提出,儿童与成人之间的差异并不构成对立关系,儿童与成人的可贵品质叠合在一起才构成丰富的人性。“一般说来,儿童文学的文本意义不似成人文学那样追求深刻的主题,单纯的主题更适宜于儿童透明的目光,但单纯不是单薄,更不是肤浅。儿童的阅读期待并不能满足于一次性消费的确定性意义的单面作品。”中国海洋大学教授徐妍如是表示。佐证徐妍观点的是,巴西当代著名作家保罗·科埃略发表于1988年的一部畅销书,至2000年仅在国内就印了158个版次之多的小说《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不仅仅是一个好看的寻宝故事,它的多重意义甚至消解了儿童和成人的边界——少年可以解读为一场奇幻的冒险,青年可以解读为一次朝圣的历程,中年可以解读为一种梦想重新复活于自己平庸的生活,老年则可以解读为如何智慧地应对生命之谜底;安徒生的童话则为低龄儿童确证了经典阅读样式,那些透明的忧伤、绮丽的梦想、人生的磨难、犀利的批判、顽强的追求、真诚的信仰,一经进入童年的世界,便铺垫了一个人一生的精神底蕴。
所以,虽然很难设想米兰·昆德拉式的思辨语言、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中大段的意识流动能够吸引儿童的注意力,因为儿童的天性就是喜欢按照游戏的思维方式与故事中的各种形象打交道,也虽然儿童不具备成人的知识结构所赋予的理性分析力,“但他们与生俱来的简单明了的直觉判断力则可以辨析出作品的魅力值”。徐妍如是说。
“好的儿童文学作品应该是大人和小孩能共读的,小孩读了有小孩的想法,大人读了有大人的感悟。孩子们对一个作品感兴趣的时候,首先是认为它有趣。但笑声过后,必须留下东西才有意义。”秦文君说。
同样,作家张之路的感受是,“让孩子哭也好,笑也好,都不是儿童文学的最高境界。我个人以为,当一个孩子看了你的书,思考了一会儿,体会了一些人生的况味,这才是最理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