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恋的结局

双生恋的结局

夕阳印照着黄昏的雪景，拖出长长的树影。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白，树枝上滴滴晶莹的雪水融化滴落，融入雪地，不见踪影。 寂静的教室里，庄小雪倚靠在窗边，手指若有似无地拨弄着嘟嘟。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景，好想把记忆复制下来，可以永远凝聚住这幸福的画面，即使是这样苍凉的雪景。 “怎么还没走？”苏恒深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庄小雪换上笑容转过身，撑上窗台坐着，俏皮地晃着双脚：“邱呈去练习跳舞了，我想等时间差不多了去找他。你呢？怎么还不走？” “特意想来看看你在不在的。”思索了会，苏恒深索性毫无隐瞒地说。 原本苏恒深的确打算离开了，可是想到今天邱呈的社团有活动，小雪可能会在教室里等他，才故意跑来看一下的。有太多话想问她，只是小雪眼神中的闪躲，让苏恒深依稀觉得有些事也许还是单独问比较好。 “有事吗？”小雪警惕地瞪大眼，脚也不再晃了，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苏恒深的话，让她敏感的一僵，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总觉得最近自己已经把幸福佯装得天衣无缝了，没料到似乎还是被看穿了。 “小雪，我很担心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和邱呈？” “没有。”小雪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转过头，刻意地避开苏恒深锐利的视线。 “那是什么原因让原本无忧无虑的庄小雪，变得像现在这样沉默了？”苏恒深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从小雪的表情判断，他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女孩一定在心里藏了好多事，从一开始她突然闯进斐蓝高中，带着庄晴天的身份出现起，就始终像一个谜团。即使后来误会解开了，可苏恒深依旧觉得一切太过不寻常，他和邱呈一样，真心地想要守护小雪，喜欢着这个总是活力四射的女孩，喜欢看她眼眸轻眨时透出的灵动。 然而最近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变了。她的笑容开始变得深邃，有种让人猜测不透的味道。 “恒深，是你多心了。只是因为晴天刚走，我时常会想起她，尤其是在斐蓝，这个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好像每一个角落，我都能看见晴天的影子，有时候常会想她现在好不好，还会不会被人欺负，有没有想念我们？”小雪说得很顺畅，定睛看着嘟嘟，笑得苦涩，有满满的思念氤氲在脸上。 仿佛是让人瞧不出任何端倪的，可苏恒深还是觉得不太对劲：“真的只是这样吗？” “嗯，放心吧。邱呈是我用力喜欢着的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什么事我都不会瞒着你们……”小雪撒谎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几乎是强忍着哽咽说出这段话的。 小雪真的好希望自己只是个平凡的女孩，拥有平凡的小幸福。可以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快乐，也为别人的幸福感动。可惜，命运似乎在一早就注定好。 就连她和邱呈的爱情也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既定的轨迹，尽管她用尽全力拼命想要扭转，却拗不过命运的捉弄。 “那就好，一定要开心，因为只有你开心了，我和晴天才会真正开心。”苏恒深找不到任何破绽了，只好勉强地笑，说着祝福。 这些话他一直没有单独和小雪说过，藏在心底太久了，很想让她全知道。当初选择成全，并不是他懦弱地不敢去和邱呈争，而是因为不想让小雪有负担。也许扮演好朋友的角色，才是让大家都快乐的方式。 小雪痴愣了会，并不是不知道苏恒深对自己的心，只是已经无力承担太多关爱了。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好幸福，甚至是囊括了全世界的幸福。就算依旧有太多难以改变的事，小雪始终觉得命运还是厚待了她。 注定有太多东西是她这辈子还不起，比如苏恒深。 舒展开眉睫，她用力深呼吸，冲着苏恒深鬼灵精怪地眨眼：“你也一样！只有你开心了，晴天才会开心，这样我和邱呈也才能真正开心。” 也许真是如此，自她踏上飞机打算回国的那天起。她、晴天、邱呈还有苏恒深的幸福，就已经紧紧牵连在了一起。小雪很庆幸当初自己义无返顾地选择回国，只有在国内的这段日子，才是她记忆里唯一值得珍藏的。 比较下来，童年的那些不快乐，一个人在国外时的孤寂隐忍，都已经不那么苦涩了。如果那些只是为了换取短暂幸福的代价，小雪觉得，至少值得。 “呵呵，傻瓜。别在这和我绕口令了，时间差不多了，我陪你去找邱呈。”有种心结解开豁然开朗的感觉，苏恒深拍了下嘟嘟，率先往教室外走去。 半晌没能听到小雪跟上来的脚步声，他正困惑，身后突然传来桌椅被撞倒的抨击声，响亮地回荡在空旷的教室里，格外刺耳，空前的恐惧猛地向他袭来，恒深没有任何犹豫的，慌忙转过头。 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小雪就像是漏了气的娃娃般无力地倒在地上，眉心紧皱，昏厥的瞬间似乎经历了莫大的痛苦。一旁的课桌散乱地倒在地上，应该是小晕倒前试图想要撑住，反而撞翻了它们。 “喵！”嘟嘟比恒深更快地反应过来，叫了声，迅速跳离苏恒深的怀抱，凑到小雪身边。 张开嘴衔住她的衣角，费力地呜咽了许久，最后瞪着可怜的眼眸无助地看着苏恒深。 恒深怔愣翕张着唇，寒冷的空气窜入喉间，让他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嘟嘟的反应让他明白了些事，这只和小雪如影随形的猫，似乎经常面对这样的场景。它仿佛意识到自己无力拖动小雪，开始安静地舔抵着她的脸，期待着她快些醒来。 终于，苏恒深回神了，快步冲上前，把小雪抱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朝保健室跑去，祈祷着保健医生还没有下班。 记忆被扯回了艺术节那天，她也是这样的跌倒在自己眼前。医院里，庄妈妈曾经失神地叨念着：“她不能晕倒的，医生说过她不能再晕倒的……” 一些迷惑仿佛渐渐清晰，却又好像让他越来越费解。 他似乎能感觉到小雪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的消失，这一刻，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让她出事。 明晃晃的日光灯把偌大的保健室照得分外惨白，苏恒深靠坐在床边，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小雪。她的脸失去了往日的生气，看起来血色全无，每一个呼吸都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好像只要稍不留意，下一个瞬间，她就会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 “邱呈！” 想得正出神的时候，床上的女孩突然挣扎起身，嘴里喊出“邱呈”的名字，铿锵有力，所有活力就像瞬间全都回来了一样。 只是下一秒她又瘫软在了床上，似乎刚才那一记挣扎已经用掉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她只想好好休息。 小雪闭着眼，实在使不出力气再次睁开眼睛，能感觉到身旁正坐着苏恒深，也明白有些事已经隐瞒不住了。 嘟嘟窜上床，感觉到小雪醒来，它亲昵地钻进她的怀里。 苏恒深始终没有说话，黝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小雪，脑中久久回荡着刚才医生的话。 “已经那么严重了，为什么她还不好好休息？初步估计应该是神经胶质瘤，是脑瘤的一种，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一般情况下撑不了一年。” 撑不了一年……可是她却至今都瞒着他们。如果不是突然昏倒，也许直至她消失了，都没有人会知道。 “为什么瞒着我们？！”终于，苏恒深按捺不住地咆哮出声。 他是真的被气到了，气她的隐瞒，气她不肯配合治疗，那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不想让所有人陪着我不开心，想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小雪有气无力地开口，她也曾经挣扎过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可是一想到如果把一切说开了，无论是邱呈还是苏恒深，一定会希望她去医院好好治疗。小雪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更不喜欢生命最后的那段时间里，还要承受那些无穷无尽的痛苦，也不想死在冷冰冰的医院里。 “至少我们可以陪着你治疗，不管是我，还是邱呈，我们都不会放弃你，为什么你就这样放弃了自己？那个口口声声让别人勇敢的庄小雪，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懦弱……” “你根本不懂！”被刺到了痛处，小雪恢复了几分生气，吼断了苏恒深的话，“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病，医生也应该告诉你了，胶质瘤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你知道那些治疗方法有多可怕吗？我不怕痛，也不怕去面对，可是那些只能拖延生命，根本就治不好我！我只想像斐蓝高中里那些普通的女生一样，轰轰烈烈地去爱一次。可以有一个人，让我直到死的那一刹那，都生生地记着！” 小雪的呐喊近乎歇斯底里，她是真的忍得太痛苦了，总是一个人苦苦撑着。每翻一天日历，就像亲手撕掉了自己仅剩的生命。每一天，就连呼吸她都珍惜着，甚至不敢去想还能这样贪婪呼吸多久。 她承认也许自己真的很自私，明知道和邱呈的爱没有结果，却始终不愿放手。只为了贪心地想留个记忆，也许，真的只是也许，下辈子她可以找到他，肆意妄为地爱一次。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苏恒深被震撼住了，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原先准备好的劝慰顷刻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或者小雪说得并没有错，盲目的治疗增加痛苦和压力，反而只会让她活得更艰辛。 叹了口气，小雪在恒深的帮助下，撑坐起身体，含笑看着窗外的雪松，“你知道吗？在回国之前，我常问自己，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秒钟了，到底该做什么。当时只想到要精彩的生活，哪怕最后一秒也要风风火火，可是现在……如果到了最后一秒了，我只想用力地去爱邱呈。” “那小雪，答应我……不管还能撑多久，都要觉得自己是可以永远幸福下去的人。不要不开心，因为其实你才是最幸福的，不管最后结局怎么样，每一个人都会记着你。”紧握着庄小雪的双肩，苏恒深说得很认真，已经有些忍不住喉间泛出的酸意。 可他拼命告诉自己不可以哭，要学着庄小雪那样，不去理会结果如何，每天都坚强地笑下去。 “你们一定要记住我，要记住有个女孩叫庄小雪，她喜欢看身边的每个人都幸福快乐，勇敢地做自己，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算……有天我不在了，我相信我还是能在天堂，一直……一直看着你们，守护你们……”断断续续地，庄小雪努力还是拼凑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却再也吞不回夺眶而出的泪，只能任凭它们泛滥。 最后一次，她告诉自己只准任性这最后一次。以后，不管遇见什么事，都不可以再哭。 “会的，一定都会快乐的。”其实苏恒深自己都保证不了，如果有天真的再也见不到小雪了，如何才能去快乐？ 恐怕到了那个时候，记忆里所有曾经残留着的幸福回忆，也都成了痛苦。 “恒深。”轻唤了声，小雪抬起头，恳求的目光，“能不能答应，不要把我的病情告诉邱呈，我不想他难受。” “嗯。” 挣扎了很久，苏恒深还是点头答应了。曾想过邱呈他有知道一切的权力，但是眼看庄小雪的时间不多了，他不想硬生生地把他们仅剩下的幸福时光给破坏。也许，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会活得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