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在逍遥
那人乃是当前南武林盟主林天南,他笑着看李忆如,虽然十分慈和,但是眉宇间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
李逍遥的妻子乃是赵灵儿,林天南当然不是赵灵儿的父亲,李忆如会叫他外公,这期间又有一段隐衷。
当年李逍遥另有一名红粉知己林月如,早在与李逍遥一同行走江湖时,两人相互扶持,日久生情。他虽然了解林月如对自己爱意甚浓,李逍遥也对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情
感,但是他早已与赵灵儿有夫妻之实,便只好假做不知。后来林月如为了保护赵灵儿而丧生,李逍遥为此内疚不已。
苗族的圣姑精通医术,竟以三十六只傀儡虫又赋予了林月如生命,硬生生的让她由死转生。当时正围了赵灵儿之死意志消沉的李逍遥,正是最脆弱的时候,林月如在他身
边安慰她,并代为照顾李忆如,使李逍遥感激不已。只不过念与旧情,李逍遥始终不提娶林月如之事。
林月如并没有告诉李逍遥: 三十六只傀儡虫,只能维持她三十六天的生命,这三十六天过后,她又会回到死亡状态。林月如将这样的真相隐瞒着,她不想让李逍遥再内
疚下去。
在最后几天,她要求李逍遥带自己回苏州见父亲林天南,李逍遥当然依她之意,偕同她回去。林月如这才告诉父亲自己生命不久,请父亲原谅她的不孝。林天南极爱这名
独生女儿,乍知此事,简直心摧肠断。天下间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苦的,就是一连两次受到同样的打击。当初林月如乍死,林天南已痛不欲生,现在见到女儿好好地回来,才
欣喜若狂,竟得知一切只有数天,这就好像把他高高地捧上天堂,在重重地打下地狱一样残忍。林天南一夜间几乎白了头发,苍老了许多。
见到林天南的变化,李逍遥再三追问,才知道林月如已经活不了几天了,她可以利用这样的处境逼李逍遥答应她任何事,但她什么都没有要求反而让李逍遥更加感到愧疚
和伤心,李逍遥终于娶了她,在林家堡办起了盛大隆重的婚礼,但是,那已经是林月如生命的最后一天了。
这场婚礼没有人笑,红红的烛火,热闹的炮仗,和喧天的锣鼓,似乎都是为林月如送葬一般。
在喜气洋洋的新房,林月如抱紧了李逍遥,喃喃说道:“这是我一生最快乐的一天,逍遥哥哥,我很开心,我真的开心极了。”
李逍遥紧拥着她,吻着她,说不出话来,他生怕一开口就会崩溃,他已失去过生命中最重要的赵灵儿,现在又要失去一样重要的林月如,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再承受
一遍一样的打击。
红烛渐渐烧到了底,怀中的林月如一双明眸也渐渐暗了下去,她仍紧握李逍遥的手,说着:“我好困......逍遥哥哥,我乏了......”
李逍遥发着抖,抱紧了她,唤道:“月如,不,不要闭上眼睛,月如,求求你......”
他的眼泪滴在林月如脸上,林月如微微一笑,道:“不要紧,我梦里想着你,以后......我要做很久很久的梦了......”
林月如闭上了眼睛,手也滑了下去,李逍遥仍抱着她,怔怔地望着那平静如睡的神情,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李逍遥就这样抱着她,说不出话,听不见声音,脑子全然
的空白,他哭不出来,事实上他已经没有眼泪可以哭了。
李逍遥根本不知道自己抱着林月如冰冷的躯体多久,他才回过神来,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为什么人的生命如此脆弱?他一身的绝艺,竟完全没有丝毫意义。只要能
换回林月如的生命,就算要他失去一切,他都愿意。
李逍遥带着林月如的尸骨,再度回苗疆,请求圣姑再让林月如重生。圣姑告诉他傀儡虫的小樱只有一遍,第二遍是无用的,但是李逍遥不死心,他在圣姑家门前跪了三天
三夜,实在没有法子的圣姑总算想出了一个缓恒之法,就是保存林月如的尸身如生,在慢慢地想办法让她复活。
这些年来,每年林月如生日,李逍遥一定会带着李忆如去圣姑之处见林月如,但是往往会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呆望着沉睡的林月如一整天,不说人荷花,让自己沉溺在
回忆里。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到现在已经八年了,仍没有人有任何办法。若是人死都能复生,天地间还有生杀之道吗?这是逆天之举,但是李逍遥也顾不得这许多,他愿意存着这
微渺的希望,就算是自欺欺人,也胜过绝望。只不过李逍遥已经快三十岁了,林月如仍然是十八佳人的模样,虽然一个八年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两个八年,三个八年,四
个八年......总有一天李逍遥会变得苍老,那时林月如就算复活了,又能奈何?
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想到了,但是却没有人有勇气问李逍遥是否想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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