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眼睛的故事(短篇)

关于眼睛的故事(短篇)

《母亲的眼睛 》
　　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弟弟焦虑的声音：“哥，妈妈下星期就要做白内障摘除术了，她很想你，你快点回来吧！”弟弟的声音有些哽咽。
　　放下电话，我迅速处理好手头的工作，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火车飞驰着，但对我来说，还是太慢了。我望着窗外，那些一闪而过的景色幻化成了母亲慈祥的双眼，我的视线模糊了。
　　童年记忆中的母亲是个美丽的女人，她不善言辞，却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读懂了她的眼睛就读懂了她心中的喜怒哀乐，我最喜欢看到母亲笑，笑意总是先从她的眼睛一点一点地荡漾开来，像是一潭澄澈的湖水被激起了涟漪，然后才会浮上她弯弯的嘴角，母亲的面容也会因为这笑容而愈加美丽。
　　我和弟弟妹妹小时候都是非常乖巧的，从不淘气惹祸，震摄着我们的，不是父亲的训斥和巴掌，而是母亲的眼睛。我们谁也不希望看到母亲的眼中写着责备，含着泪水。
　　时光荏然，我们长大了，而在我们高大的身影背后，是母亲的苍老和憔悴，母亲像一个辛勤的农人，灌溉着几株幼苗，为了让小苗长成大树，她耗尽了自己的心血和青春，却无怨无悔。
　　十年前，我考上了一所著名的大学，将要离家去远方了，母亲送我到火车站，一路上，母亲不停地殷殷叮嘱，我不停地点头答应。火车已经缓缓地开动，母亲仍然站在那里不肯离去，所有的慈爱和牵挂都写在她的眼里。我看到了母亲眼角的皱纹，花白的头发，泪水在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哽住了我的声音，我用力地向母亲挥手，“妈妈，儿子就要走了，到您目光所不能企及的远方，可您的眼睛在我的心里，永远也不会忘记。”
　　我就这样离开了家，去打拼自己的未来，外面的世界有精彩也有无奈，我在现实中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忍耐。伤心的时候，困难的时候，我就抬起头来，仰望天际最亮的那颗星，告诉自己，那就是母亲的眼睛，正充满期待地看着我，我不可以让她失望。
　　毕业后，我留在了那个城市工作，紧张和忙碌使我无暇回家看望母亲，而母亲却没有责怪，电话里，她温柔的声音安抚着我，“妈知道你忙，不能回来，你不要担心我，在那边好好工作，保重自己的身体……”我对着话筒回应着母亲的每一声叮嘱，感到她温暖的目光正注视着我。
　　两年前我总算抽出了些时间回家探亲，却发现母亲越发地苍老了，脚步已有些蹒跚，那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阴翳。弟弟告诉我，母亲得了白内障，视力已经很模糊了，但医生说，还要等一段时间，白内障完全成熟之后，才能做手术。
　　我的心抽搐着痛了起来，母亲会失明吗？天边最亮的那颗星会从此黯淡吗？我不敢想象。
　　火车到站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出了车站，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母亲静静地躺在病床，眼睛上蒙着白色的纱布。
　　弟弟迎了上来，轻声说：“妈是今天早晨做的手术，本来她坚持不肯做，要等你回来，要再看你一眼，其实她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弟弟的声音哽咽了。
　　我忍着泪走到床前，“妈，我回来了。”
　　母亲伸出颤抖的手来摸索我的脸，我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母亲笑了，她慈祥的声音一如往昔，“孩子，妈没什么事，不过是动个小手术，再过几天，妈就能看着你了，你不用担心。”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泪一滴滴地落在母亲的手上，我恨自己的自私，恨自己对母亲感情的忽略，“妈，这次我请了很长时间的假，这次我好好地陪着您，等您的眼睛好了，就可以看到我了，您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好不好？”我颤抖着对母亲说。
　　母亲满脸的皱纹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好，当然好，妈做梦都想看着你啊！乖，不哭，你回来了，妈高兴啊，高兴的时候怎么能哭呢！”母亲为我擦去泪水，柔声安慰着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母亲睡着了，我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记得小时候我生病时，母亲就是这样陪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我把头靠在母亲的枕边，也慢慢地进入了梦境。在梦里，母亲的眼睛好了，又像从前那样慈祥而明亮，我又看到了母亲眼中满溢的慈爱，我笑了。
　　母亲的眼睛，永远是天际最亮的星，是我心里最亮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