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桂花的文章
- 提问者网友:鐵馬踏冰河
- 2021-05-20 17:42
- 五星知识达人网友:摆渡翁
- 2021-05-20 19:18
《迟桂花》 BY:朱雀恨
作者专栏:http://209.133.27.102/GB/literature/li_homo/100086280/index.asp
同人 [陆小凤 X 花满楼]
花满楼的信,陆小凤八月初就收到了,今年这信不知是谁代的笔,笔划温润,透著宽柔,倒是像极了那人的性子.陆小凤拿著那一纸花笺,心里便有些泛软,短短的几行字,读了又读,一时之间竟放不下来.
其实,这信里说些什麽,陆小凤还未拆信就知道了.每年这个时候,花满楼都会邀他去家里赏桂对酌,陆小凤有时去,有时不去,寒来暑往、分合辗转,青葱岁月便这样从指缝间溜走了.
今年的桂花,陆小凤不想再错过,他把花笺贴心收好,当下便雇了叶轻舟,启程去了花家.时值清秋,江阔云淡,顺水行舟再容易不过,五日之後,小船便到了花家地界,陆小凤立在舟头,遥望著花家的乌瓦白墙,鼻端竟似有暗香缭绕,他抚著两撇小胡子,不觉轻笑起来.
只可惜,人在江湖真如花在枝头,要聚要散,全由不得自身.
陆小凤的船未及靠岸,斜次里涌出乌压压一排舟子,数十条黑衣人飞扑而至.陆小凤叹了口气,朝花家的方向望了一眼,他知道,这一年的桂花,他只怕又要错过了.
陆小凤猜得不错,等他从这场是非里脱身出来,已经是十月末的一个黄昏.
虽然错过了丹桂的花期,虽然天快要黑了,陆小凤还是决定去花家走一趟,他知道花满楼一定在的.
这一次,陆小凤又没猜错.
花家的後院里,那人临风而坐,如水的月光洒了他一身.听到墙头的响动,花满楼淡淡一笑:“你总算来了.”
陆小凤也笑了:“你怎麽知道是我?”
花满楼并不答话,摸索著执起了酒壶,陆小凤这才注意到,石桌上摆著两个酒杯,他心里微微一荡,走过去,坐到花满楼身边:“你在等我?”
“是桂花在等你.”花满楼倾了一盏酒,循声推到陆小凤面前:“今年的桂花特别迟,还没谢呢.”
“怎麽会?都快十一月了.”陆小凤说著举目望去,院子里桂影寥落,哪里还有什麽桂花?他刚想摇头,一阵晚风拂过庭院,果然捎来一抹若有若无的暗香,陆小凤不由“咦”了一声.
花满楼轻扬唇角:“我没说错吧?”
“唔.”陆小凤捻著小胡子不吭声了.有的时候眼睛并不管用,许多东西,花满楼比他看得更加清楚.
老友相逢,推杯换盏之间,不过道些别来光景.
花满楼告诉陆小凤这一年他家又添了哪些花木,庭前的碧玉梅、廊下的粉芍药、池塘里的金蒂莲,从冬到夏,三季景致陆小凤悉数错过,只有这迟桂花,到底让他赶上了.
陆小凤这一年间的际遇就要丰富得多,决战紫禁、千里追凶,还有数不尽的佳人豔遇.
花满楼听他说起讲起那麽多的女孩,只是抿酒而笑.明净的月色下,花满楼的笑容特别温软,他的眼睛看不见,睫毛常常是低垂著的,那双眼睛没有神采,却绝不是不好看的.陆小凤盯著他的脸,不知怎麽的,心口竟有点发紧.
“你整天对著这麽些花,不寂寞吗?”陆小凤把玩著酒盏:“其实,如果你肯出去走走,一定会遇到喜欢你的女孩.你很……”他找不到形容词,花满楼长得俊秀,性子又温和,陆小凤想说他很优秀、很出色、很好,然而这些都不够,花满楼的“好”是比“好”还要“好”的“好”,他的“好”是有温度的,暖暖的贴在心里,甚至会让人觉得痛楚.
陆小凤灼灼的目光,花满楼像是感觉到了,又像是全无知觉,他依旧低垂著睫毛,半晌笑了一声:“我有喜欢的人.”
“谁?我认识吗?”陆小凤只觉得喉咙发干.
“认识啊,认识很多年了.”花满楼抬起头,极小的一个动作,两人的唇撞在了一起.
花满楼的唇间有甘甜的酒味,那麽绵长、那麽芬芳,陆小凤忍不住去尝.有那麽一会儿,陆小凤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他只是放不开,只是尝不够,只听到自己心在怦怦、怦怦跳个不住,简直要撞出胸腔.然後,他意识到,他在吻花满楼,他吻了他最好的朋友,那个温良的,水一样干净的盲眼男子.
“我……”陆小凤放开花满楼.纵横情场若许年,他头一次心慌成这样,他想说自己醉了,可他知道,这个吻与酒无关.
花满楼依然坐在那里,他抬著头,清朗的月色映在他眼里,那一双眸子竟然亮得慑人心魄.
陆小凤忽然懂了,原来他跟他一样,他心有所动时,他亦心有所属.
然而知道与说破,只隔一张窗户纸,却也隔了关山.
有些话说出来容易,却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陆小凤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浪子,天荒地老他负担不起,而花满楼这样的人,一旦动情,只怕就是永生永世.他们实在是太不同的人,做朋友远比做情人更加适合.
陆小凤站起来:“船家还在等我.”
花满楼怔了怔,而後微笑:“保重.”他执起酒壶,又帮陆小凤斟了一杯酒,到底是看不见,他的手有些不稳,酒溢了些在桌上,蜿蜒曲折,一如多年的心事.
这一杯酒,陆小凤不得不饮,他端起来凑到唇边,才发现酒液里浮了朵小小的黄花,是夜风吹来的迟桂花吧.冬天已经那麽近了,这桂花怎麽还开著,它靠什麽撑了这麽久?这样挨著,又为了什麽呢?前头是一片肃杀,冬雪皑皑,那根本不是它的季节,春天是那麽的遥远,而秋天更在千里之外了.
酒入愁肠,果然是苦的,这迟桂花再香,心也熬得苦涩了.
陆小凤放下酒盏:“迟桂花,什麽时候谢呢?”
“快了,再半个月就谢完了.”
“我想住一阵子,等它谢了.”陆小凤说著,把花满楼的手攥到掌心,轻轻握著:“迟桂花谢了,还有碧玉梅吧,之後是粉芍药、金蒂莲,这些我都想看.”
“花开得迟慢,你不会厌吗?”
“是啊,我心性不定.”陆小凤把他的手按在脸上:“不过,你不是花满楼麽,这满院的花够我看个三年五载的吧,而这个人,”他吻他的手心,“还可以看得更久一点,也许八年,也许十年,也许就是一百年呢.”
花满楼的身子僵了僵,终究还是抱住了他:“陆小凤,我认识你十年了……”
他没有说下去,陆小凤感觉他的唇贴在自己额上,柔软而冰凉.
原来迟桂花不是熬得最苦的,一季的煎熬算什麽呢?
陆小凤揽紧了花满楼,把脸埋在他的胸怀,花满楼的衣服里有一股清香,温柔、甘甜,一如那满院看不到的迟桂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