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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青山听蝉鸣
林鸣岗
夏日的每天凌晨,一阵阵奇怪的声音总把我弄醒。它有节奏地响一阵,停一阵。这不像工厂发出的噪音,也不像汽车发出的轰隆声。迷糊中,我恢复了有点失灵的听觉——这是窗外半片相思树林子里传来的蝉鸣!
山边的四周,严严实实围了许许多多的高楼大厦。那片林子显然很残缺,因为它早已被人类切割和撕裂了,早已失去左右相邻的朋友与伙伴了。然而令人惊喜的是,这片小林子还是顽强地汲取着稀罕的阳光和雨露,长得郁都葱葱,婆娑多姿。林子里藏着多少蝉子,我数不清,倒是它们不绝的声响,真有点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势。就像有个奇妙的大手在指挥着,它们久久回响着,震动着林子,震动着大地。那声音早把都市其他嘈杂的声音掩盖掉了林外的一切,都无法干扰和制止这种声音。它们起劲地在合奏着,唱得真欢!这是充满自信、快乐的声音:这是畅快、生命的欢歌,悠然自得……
忽然有一日,在我的床头,竟然发现了几只飞来的蝉子!蝉的轻盈和飘逸,蝉的欢快的叫闹,蝉的餐风饮露、居高临下的品性……造物者的神奇让人唏嘘与畏叹——这是从天而降的礼物。从香港到巴黎再回到香港,从成年回想儿时捉蝉的趣事再回到今天静听蝉子的鸣叫,竟也一别四十年!
在巴黎,我听不到蝉的声音。在香港的都市中,也是数十年间闻所未闻。蝉子离不开润 土,也离不开翠树。人类把树木和土地糟蹋得差不多了,蝉子自然就无家可归了。于是,我 又想,到头来,我们人类是否也会落得跟蝉子一样:拼命往上爬,叫着飞着,最后又跌入泥沙之中……
我想起一千多年前唐人“咏蝉”的名句,想起宋人写生“蝉、鸟”的画稿。无论是李商隐“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的哀叹,虞世南“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的高洁,还是骆宾王“无人信高洁,谁为表寸心”的悲鸣,蝉子在中国,早已拟人化,有着深沉的悠久的文化情结和底蕴。我给它们好吃的水果,它们没有理会;从山上摘来新鲜的树叶,它们也无动于衷。而我的身影一离开,它们就高兴地鸣叫起来——它们有它们的世界!有好几次,我望着黑黝黝的蝉子的双眼对它们说:“你好吗?”蝉子总是不语,缓缓爬行,突然,振翅高飞……
它们要到哪里去?还有那半片木板,上面那些年轮记载着什么?对我来说,它们永远都是谜,总是强烈地吸引着我。不管是那斑驳的一小片透明色彩,还是那微弱的一缕光影,它们都是那么美丽、轻盈,那么富有智慧。可是,它们也是孤单、无奈,甚至凄楚、悲凉的。它们也有一种冲动和爆发的生命力,想飞越它们自身,想穿透什么——难道它们也想在虚空 里找寻一种瞬间的存在?
我很希望能够永远“留得青山听蝉鸣”。
(选自2007年1月5日《光明日报》)
1.通读全文,说说作者在文中赋予了蝉哪些特征?
2.联系文章主旨,说说标题“留得青山听蝉鸣”有什么深刻含义?
3.阅读第四段中画横线的句子,你认为作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4.从第五段画曲线的句子中,你产生了怎样的联想?写出来与大家分享。
5.在人类社会高速发展的今天,人与自然应怎样和谐相处呢?请你就自己的观察和思考,为城市建设者提出两条合理化的建议。